宁阳坐在银行的办公室里，虽然中央空调二十四小时的冷风从风口吹进来，但对面的经理仍旧满头大汗，从脖子处的肥肉垒成的褶子中丝丝缕缕的滑落。
“您也不用这么紧张。”宁阳笑着说到。
“哈哈，宁总，这实在是，实在是……”
“我知道这很难办，不合银行的规定，也在法律的边缘游走，但这也不仅仅是为了宁氏集团，国内的市场已经趋于饱和，趁着这个机会开拓一下国外市场是合情合理的，您说是不是。”宁阳笑着，眼睛却紧紧的盯着对面的银行经理经理。
“宁总，这个真的没有办法办理，因为你们宁氏的债务已经累计到红线了，在放款违反了银行的规定，而且银行的资金已经有很大的缺口，如果放款给你，我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宁总，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都是老朋友了，要不您再想想别的办法。”吴思平赔笑着说。
宁阳见状也只是叹息一声，就知道这个吴思平也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和他说话三真七假已经成了习惯了，什么规定什么红线都是借口罢了，之前的借贷和宁氏瓜分的利益让他吃的盆满钵满，到现在却又想要一脚踹开，怎么可能！
“看您这话说的，都是老朋友了，不至于把话说道这份上，不就是办法嘛，我倒是真想出来一个。”宁阳似笑非笑，眼中寒光四射。
“哈哈哈，我就说嘛，宁总大才，年少有为，这点资金上的小困难肯定难不倒您，你说着我洗耳恭听，能配合的我绝对配合。”吴思平也喘了口气，稍稍放松。
作为银行经理，之前和宁氏的蜜月期是自己一手操办的，但是眼下的情况已经不能在和他们的利益纠缠下去了，无论是舆论还是集团的收益，都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了，虽然明面上的报表一切正常，也只是收益增速慢了些，但是内部人员一看就知道这里面的数据大有问题，之前能和他们虚以委蛇，不仅仅是宁氏集团是本市最大的经济命脉，而且还有市长的背书，但现在的情况已经完全改变了，不仅仅市长对宁氏默不作声，就连社会面的舆论也在口诛笔伐，从上到下都在声讨的情况下，想做一个宁氏集团的舔狗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究竟会不会被它拔了皮炖成火锅。
“看看吧，这就是我的办法。”宁阳说着从旁边的公文包里抽出一个文件袋随手扔到吴思平的桌面上。
吴思平看着宁阳的所作所为对自己完全称不上尊重，不禁眼皮一抽一抽的，内心的怒火燃起，但是面上依旧堆着笑。
而宁阳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已经无所谓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就已经决定撕破脸了，只有两种结果，要么吴思平按着自己的要求放贷，要么就此别过然后将里面的内容公之于众，总而言之从今以后宁氏和吴思平所在的银行已经再无颜面可言了。
吴思平感觉气氛有些不妙，内心仿佛遇见到什么一般在狂跳，大脑充血而有些晕眩，但还是颤抖着伸手拿起文件袋，打开从里面抽出无数装订好的文件，而几张照片从文件的夹层中滑落而里面的内容无比的勾人眼球。
看起来是在一个昏暗的会所中，但即使在黑暗中也能清楚的分辨吴思平肥腻的身体白花花的暴露着，皮肤的表面充满油光，而他的表情似爽非爽，身下压着一个同样赤裸的姑娘，能看到她的面庞俊秀，眼中满是春情。
吴思平举着文件定在原地半点也不敢动，眼睛盯着滑落在桌面的照片，汗水甚至比刚才还要疯狂的从身体的毛孔中涌出，甚至有的地方的皮肤被空调的凉风一吹泛起红色的痘痘将那一片皮肤都呈现出不一样的颜色。
宁阳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笑容玩味的看着吴思平，仿佛他的样子他的表情对于自己而言是无比精彩的川剧。
“吴经理？吴经理？”宁阳看他许久没有反应低声叫了他了两句。
而吴思平脸上虚假的笑容已经失去了踪迹，最后一点尊严被狠狠的扯下，甚至还被面前的宁阳踩了几脚，不过这已经不是个人尊严的问题了，违法乱纪作风不正，这是最为致命的把柄，自己注定没有什么好的结果了，而自己的位置无数的人都在盯着，若是这些东西流通出去，那些眼红自己位置的他们是不会放过的，不仅仅自己要倒甚至还要连累家里人。
吴思平将文件放进文件袋中连带着照片一起，然后缓缓地推向宁阳，剩下的文件已经没有看的必要了，自己做过什么事，和宁氏有多少瓜葛，自己心里清楚，眼下已经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要么一条道走到黑要么就鱼死网破，我不好过你也别想活着，但吴思平无法抉择，他心乱如麻。
“吴经理，你也不用那么紧张，我也不想出此下策，这不已经实在没办法了嘛，这样好了，咱各退一步，我也不是白白的就要那么多的贷款，这不宁氏大厦还在呢嘛，帮我抵押了，我要的贷款砍掉四分之一，你帮我把钱转出来，然后在受累然后换成美金如何？”
吴思平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甚至把刚才自己的丑态也抛到了脑后：“美金？要美金做什么？”
“当然是投资国外市场啊，不然呢？”宁阳笑着回答，但是声音宛如毒舌吐信让吴思平身躯发冷。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什么抵押什么贷款什么开拓市场，都特么是骗人的，连宁氏大厦都抵押出去了，这些钱还能用来干什么？
“你们想……想……想跑？”吴思平颤抖着说道。
“怎么可能呢，宁氏这么大的产业我们又能跑到哪里去？开拓市场是需要资金的，没有资金谁会给你好脸色，这个世道有钱的才是大爷。”宁阳冷静的声音宛如恶魔低语，让听到的人陷入疯狂。
而吴思平闻言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想法：“那……那些贷款？”
“什么贷款？”
“银行给你批的那些？”
“我以后会还给你的。”
晚秋的空气凉爽又清新，呼吸起来无比的惬意，但吴思平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已经凝固，无法吸进一丝一毫的氧气。
吴思平感觉自己仿佛堕入了一个无比幽邃的深渊而且深不可测，前后十五年从他上任开始断断续续为宁氏批了近十个亿的贷款，而这么大的缺口若是宁氏跑了，自己肯定是要进监狱的，而更让他感到绝望的是这十个亿就宛如一艘巨船的船底破了一个无比巨大的窟窿，导致这艘巨船即将沉没。
而产生的漩涡将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将拉入水下，为这硕大的船去陪葬，无论是自己还是市长，还是股民亦或是普通的群众，只要和宁氏的产业染上关系的，一个都跑不了，如此巨量的债务，将榨取最后一点款项，然后如同泥石流一般将这十来年的建设毁于一旦，甚至这里再也抬不起头来，可是自己已经来到这里十来年了，亲眼看着这里从平平无奇的城市变成一个高新区的核心，而这十来年的努力，十来年的时光，即将化作废墟。
“给我点时间，我好好考虑考虑。”吴思平沉默了一会说道。
“吴经理，时间就是金钱啊，寸金难买寸光阴，这时间我给不了你，你也给不了你自己。”宁阳也撕破了最后的伪装强势的说道。
“一定要做把事情做这么绝吗？”吴思平咬着牙低吼着。
“啊？莫非你还以为我拿出那些东西后你我还有什么商量的余地吗？吴经理，我还以为你也是生意人呢，不过看起来你一点也不像，你太天真了。”
吴思平颓然的坐在椅子上低头不语，大脑在疯狂的转动心理剧烈的活动，良久才仿佛认命一般，抬头说道：“宁总，希望你说话算话。”
“那是自然。”
——————
另一边宁海波放在手边的手机嗡一声震动，一条国外的短信展露出来，是瑞士银行的汇款记录，看着上面的数字他也终于放下心来，顿时惶惶不安已经尽数消失。
“宁总，什么事这么开心？”索菲特喝了一口杯子中的茶说道。
“没什么，刚才说到哪了？”宁海波问道。
索菲特眉头一挑然后说道：“我的那几条建议您这边在好好的考虑考虑，不过还是得提醒你一句商谈事情还是要专心致志的好，这样才能展示你的涵养和对别人的尊敬。”
“啊，对，那几条建议，嗯，这样吧，我就直白的跟你说了吧，宁氏集团的产业你们一点也拿不走，董事会你们也进不去，至于其他的就根本想都别想。”宁海波笑着说到。
索菲特愣了愣显然这事情的发现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但还是说道：“你在开玩笑吗？这不是商谈该有的尊重，你就不怕我不给你移民通过吗？”
“啊，这样的索菲特先生，您不要误会，因为刚才我已经把宁氏抵押给银行了，您对宁氏集团的一切条件和我谈已经没有用了，您需要和本市的银行经理吴思平先生去商讨。”
索菲特惊讶了一会儿然后干笑道：“既然这样就不浪费宁总你的时间了，告辞。”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却又被宁海波抓住手腕。
“索菲特先生不要着急，虽然这件事是我不对，但是您就不想听听我这边的条件吗？”宁海波笑着说到。
索菲特呆愣了一瞬，看着他的表情却又默默的转身坐下。
商谈重新开始，主客异位。
我看着电脑上打出来的最终计划表，细心的过了一遍流程确定没有任何的遗漏，然后发给了李昊，瘫在椅子上长呼了一口气，最后一步了，只差最后一步。
“放心好了，一切有我，这次你们就当好好去放松放松，享受一下，别有什么心理压力。”付念从我的身后搂着我的脖颈说道。
我面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苏柠，只见她对付念翻了个白眼。
“说什么蠢话呢，不过你就不担心吗？”苏柠对着付念说道。
“担心什么？这样的准备都能出现问题那我觉得我和李昊他们都可以去种地了，连你们两个都保不下来我也没有脸在和你们待在一起了。”付念说道。
“你倒是胸有成竹。”我亲了一口付念白嫩的手臂起身说道。
但是看着苏柠眼里挥之不去的担忧，心里也是微微一颤把她抱紧怀里轻声的安慰：“没事的柠柠，就算付念靠不住，还有我呢。”
“就你，小胳膊小腿，护的住谁？到时候被别人操的下不来床。”付念说道。
“你快闭嘴吧！”我和苏柠异口同声的说道。
“行行行，反正到时候挨操的不是我。”付念说道。
“不过你就不心痛吗？”我不由得好奇的问。
“痛啊，谁说我不痛啊，你俩在一块我都痛，太痛了。”付念说道。
“那你还……”苏柠替我问道。
“但是痛并快乐着，而且光是想想那样的场面就觉得刺激……”付念说着夹了夹腿。
我顿时低头看向苏柠，她的眼神中传达出来的信息和我的看法一致，这个女人已经没救了。
“这不得怪你俩，总是刺激我，要不然我也不会这样。”付念显然看到了我和苏柠的眼神交流辩解道。
“是是是，你说的……”我的声音被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我拿出手机一看，是李昊的。
“我接个电话。”说着我离开了卧室。
接通以后电话对面的李昊却少有的沉默。
“怎么了昊哥？”
“你做的计划是认真的嘛？”李昊说道。
“是的，我已经考虑过了，毕竟想要宁蒙的把柄，不现场抓住证据是几乎不可能的。”
“就算这样那你也……”
“昊哥，最后一步了，我不想因为这最后的一点所谓的矜持和尊严就放弃这个机会，本来就已经不干净的我又哪里会在乎这些，我只想让他付出代价，但是要做到这一步我和柠柠不当做诱饵是不可能的。”
过了许久昊哥才说道：“我知道我劝不住你，但我还是想争取一下。”
“我明白，但是抱歉，昊哥，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
“现在有时间吗？出来帮我个忙。”
“怎么？”
“别问，化好妆，出来就是了。”李昊说道。
“好。”
随着电话挂断，我回到卧室。
“谁来的电话？”苏柠问道。
“昊哥。”我回到。
“哦～”付念拉长声音。
我翻出瓶瓶罐罐的化妆品，然后重新洗了把脸。
“这是干什么？”苏柠问道。
“他让我帮个忙。”
“帮个忙还需要化妆？李昊也这么荒唐啊。”付念说道。
“就不能不去吗？”苏柠咬了咬嘴唇。
我看了看她，只是沉默的摇了摇头。
“要我帮忙吗？”苏柠问道。
“不用了……你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我拒绝到。
显然我的话语让她疑惑，但是付念转瞬为她解释了李昊的经历，虽然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样的事有些隐秘，但是对于圈子里的人而言还是知道一些的。
很快轻车熟路的化好妆，挑了黑棕色的发片，因为头发已经够长了，所以不需要戴假发了，但是走的地方还需要发片来修饰一下。
“嗯……”有那么七八分的相似了。
我撇了付念一眼说道：“你见过她的模样吗？”
“当然啊，怎么说我也是经理的千金吧，他们的婚礼还是我当的伴娘嘞。”
“净扯，那会儿你才多大。”
“怎么！高中毕业就不能当伴娘了吗？”付念顶嘴道。
我将头发扎好，对着镜子左右照了照看不出瑕疵了这才最后一步挑了个明艳的红色唇釉将嘴唇染上喜庆的颜色。
“真好看……”苏柠看着我的模样喃喃说道。
我笑了笑然后吻在她的嘴唇上给她也留下印记，看着她羞红了的脸，十分可爱。
“我的嘞我的嘞！”付念嚷嚷着。
啵～！
于是我也给她印了一个，随即套上一身长袖连衣裙，穿上肉色的打底裤，拎上包和她们作别。
“好看吗？”付念看着我离开的背影问着苏柠。
“好看。”苏柠有些呆愣。
“那要不下次让他化了妆一起玩？”付念提议道。
苏柠想了想然后红晕爬上脸庞，微不可及的点了点头。
“受不了了！一个个都这么诱惑我！”
看着苏柠的可爱模样付念一把把她扑倒在床上，对着我留下嫣红印记的嘴唇就亲了上去，百合花开……
我下了楼，坐上了昊哥的车，他今天有些奇怪，并没有多说什么，也不曾对我表露出什么，因为到了这一步我和他的关系早就已经不再是普通的关系了，变得更加复杂且纠缠不清。
但是看着路边的风景愈发的陌生，我不由得出声问道：“这不是去你家的路吧……”
“不去我家。”
“啊？那这是去哪？”
“姜瑜你还记得吗？”他询问到。
“嗯，你过世的妻子。”我回答道。
“领你去见见她的父母吧，他们见到你，应该会蛮开心的。”
“啊！！昊哥，你先等等，慢点开，为啥啊！”我惊讶的问道。
“因为他们在催婚。”李昊言简意赅。
“……”我实在想不出这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一个你，一个姜瑜，我都没有办法保护好，一个个都在牺牲自己成全我，你懂我的感觉吗？”他问道。
“……”
说真的我不太懂，但是若是换位思考一下，若是苏柠，若是付念，为我做了这些，她们付出了这么多，而我只能看着她们却无能为力改变她们的处境，我顿时理解了李昊的心情。
“我没有办法再迎合着他们的期待了，我也不想再去爱一个人了，我知道这件事结束以后你会离开这里，所以抱歉，只能让你帮我这个忙了，帮我出面，让姜瑜的父母安心一些。”李昊说道。
“没关系。”我偏向头看着窗外，原来我只是个姜瑜的替代，李昊挡箭牌罢了。
很快车就来到了一栋洋房的楼下，我提着礼物跟在李昊的身后，但是没一步都无比的紧张，甚至驱散了刚才车上的怅然若失。
但是随着电梯停止，李昊来到门口，我不由得有些紧张，甚至双腿都有些颤抖。
咚咚咚……
房间的门缓缓打开，里面温暖的灯光驱散楼梯间的冷色，一个看起来十分和蔼的妇人打开了房门。
“妈，我回来了。”
“昊儿，你来就来，怎么又买东西了，我和老姜什么也不缺的。”
“这次我带了客人来了，总不好空着手。”说着李昊让开甚至把躲着的我露了出来。
这个妇人应该就是姜瑜的母亲了，我看着她的眼睛睁大，瞳孔震动着，嘴唇一张一合的想要说出那个名字，我不知道这样究竟是对是错，但只能善意的打个招呼。
“你好，阿姨，我是琪琪……”
妇人仿佛被惊醒了一般，用手背擦了擦眼角。
“妈，让我们先进去吧。”李昊在她身边小声提醒着。
“啊！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岁数大了，有点糊涂，快，快请进！”
妇人率先回到房间然后喊到：“老姜！老姜！昊儿来了！”
“来就来呗，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嘛！”一个沉稳的中年男人的声音从里屋传了出来。
然后我看到一个略微有些苍老的男人走了出来然后定住了脚步，但是仅仅片刻就反应了过来。
“这位是？”
“她叫琪琪，是昊儿的……昊儿的？”妇人说着看向了李昊，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还没问他和我的关系。
“女朋友。”李昊说道。
“哦～”老姜点了点头然后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而我只能紧张的抓紧了手指站在原地。
“快请坐吧，我去给你们沏茶。”妇人走进厨房开始忙活。
我和李昊挨着坐在沙发上，老姜单独的坐在一旁的沙发椅上，虽然看起来仿佛一切正常，但是我能感觉到他有些，心不在焉。
“爸，最近身体好吗？之前跟您说过体检的事，您去了吗？”
“……”
“爸？”
“啊？好，啊好，我，我没事……”
虽然他并没有看我，但是我能感觉到一股视线若有若无的从那边传过来，在我的身上来回的巡视，仿佛透过我和姜瑜有那么几分相似的面孔和身体就能越过时间，让自己回到最开始的那一天。
只不过第一次见面谈天说地的是姜瑜，而坐在她身边像我一样无比拘束的是李昊……
————————
“那么就这么说好了，索菲特先生，合作愉快。”宁海波说道。
“合作愉快宁先生。”索菲特一改之前的模样笑得如沐春风。
“明天在庄园设有晚宴，倒时期待您和您的朋友的驾临，届时好好的交流交流感情，毕竟以后就要常联系了。”
“那是自然。”
送走了索菲特后，宁海波久违的给了自己的二儿子打了个电话。
“都准备好了吗？”
“一切都预备好了。”宁蒙站在城南的庄园中，看着窗外的夜色，缓缓说道。